《大护法》其实讲的是法务

故事背景
《大护法》是一部手绘山水背景,江湖风格的成人动画。奕卫国大护法为寻找失踪已久的太子,来到一个陌生小镇,小镇上空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花生状球体,故名为花生镇。这里的居民外形酷似花生,当身上长出鬼蘑菇时便会被守卫枪决。他们反对一切外来事物,麻木而愚昧。在躲避守卫追杀的过程中,大护法偶遇太子,并一同卷入了一场关于欲望的冒险故事。
1、太子失踪了
太子的擅自出宫,其实就是想摆脱法务的裸奔(因为法务的职责所在,以合规谨慎为主,往往会拉住老板奔跑的步伐,如果老板喜欢,肯定是个自虐狂)。结果爽是爽了,却不知险恶万分。
现实中,很多公司的重大战略决策都不要求或者根本没想到需要法务总监(如有)的表决或参与,无异于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自损保护伞,交易成功那是侥天之幸,一旦交易失败或不顺,就等着挨刀吧——“镜中水月雾中人,没好好看清楚就来惹我,鲁莽就用代价来填补吧”。
2、大护法的搜救
作为公司法务的大护法,不可能完全限制老板的裸奔,只能事前尽量提示、事中保持警醒、事后尽量补救。
从影片中太子对大护法的烦、不想见和跟屁虫的评价来看,大护法在事前的法律提示还是尽职的;至于事中,由于职务限制和老板的率性,大护法是无法参与其中的;事后出了风险事项,即使老板暂时还没意识到,大护法也已经开始做补救工作了,“太子独自到这样的地方来,我越来越感觉到不安了。”
在此,可能有人指出,作为奕卫国的大护法,应该有喽啰无数吧,怎么去搜救太子时,只身一人呢。那就稍作停顿,解释一下。
第一,一般公司的根本目的是要盈利的,对中后台完全遵循奥卡姆剃刀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所以法务类职位或岗位,注定是孤独的,是要孤军奋战的。
第二,法务在一些公司就是为了满足监管要求而设的,可能就是一个人。在一些大的上市公司,可能有一个团队,但真正上台与对方较量时,也只能团队代表站上台去。
第三,奕卫国也很复杂,也可能步步惊心,王位的争斗也很激烈残酷。太子的无故出走,一是可能被其他阿哥们利用,说他没有责任心,德行有亏,不适合做太子;更可能的二是,直接派杀手过来。所以,大护法也不宜大动干戈,只能悄悄只身前往。
大护法与太子争吵
3、第一次搜救失败,几乎要放弃
刚开始,大护法自信满满,准备打入对方公司内部,也找到了小姜遗落的太子玉佩,算是有些线索。但之后,见到了麻木的普通员工,也见识了到处盯梢的对方公司保安(无处不在的眼睛)及其残酷的行径,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
大护法一时不知从何入手,陷入了困境,有些心灰意冷,面对着漫天异常壮观的火烧云,发出了“为什么太阳这么红,却还是这么冷”的感慨(不过度解读),想到回去后肯定要被处罚,“这趟回去,唯有以死谢罪了”,甚至要自杀算了——也许这就是法务的宿命,即使之前做了职责范围内工作,但公司一旦出事,第一个背锅的肯定肯定是法务。
想到了一次部门例会上,经理说了一句让我震撼很久的话,如果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维护公司的利益?!是的,如果你都不能保护自己,出事了总是自己背锅,连在公司立足都不可能,那么你做法务的能力是值得怀疑的。从这个角度看,先独善其身,后兼济天下是对的,跟穷、达没有必然关系。
但职责所在,“我是堂堂奕卫国的大护法,却把奕卫国的太子弄丢了”,为了公司利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重返对方公司内部。
流血的大护法
4、找到太子,又遇到小鸣
大护法抖擞精神,重返对方公司内部。天黑了,是人总要睡觉的。这时,大护法说了一句名言,“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 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百度了一下,源自赵朴初先生的《宽心谣》),睡!之所以提出,是想要说明,法务的精神压力之大,非得念个咒语给自己催眠才行。
小姜要趁大护法睡着时偷回太子给的玉佩,被发现,最终带大护法见到了太子。就在大护法带太子几乎逃离时,小鸣出现,说小姜被公司保安带走,很可能被杀掉。
于是,大家回头去救小姜。在规模庞大的蚁猴穴中,太子和大护法掉进不同的陷阱。太子被带走囚禁。大护法遭到了保安的无情追杀。
由于地况不熟,大护法根本找不到太子所在。小鸣适时出现,带大护法到了太子被囚禁之地。太子按照与囚禁者达成的协议,要大护法交出乌钢杖。
对于乌钢杖,有必要重点阐述一下。乌钢杖对于大护法,犹如金箍棒之于孙悟空,没了它,基本形同废人,“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乌钢杖其实是个隐喻,它代表了法律的力量。
大护法曾说,“我也想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可以这样,拥有自己都恐惧的力量”。因为他掌握着运用法律的力量,可以有所依凭。这是法务赖以存在的可能和必要性。
所以,大护法自然不会轻易交出,“你明明知道乌钢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由于老板的坚持,他只能听从。于是乌钢杖被他人收走。这就意味着法律的运用和解释权完全交到了对方手里。这是一个圈套。大护法又一次面临着生命危险,只能逃离。
5、恶魔出现
为了重新找到太子,大护法利用路灯的铁棍充当山寨版的乌钢杖,打发那些无处不在却又能耐一般的保安。相当于利用法律之外的力量去对付“小鬼”。考虑到法律及其力量的有限性,以及现实的复杂性,寻求其他方式救济未尝不可。高明的法务并不迂腐,偏信法律的量,而是务实有效。
但这种救济也是有其局限性。因为恶魔来了。恶魔是花生镇镇长吉安外聘的职业杀手,但似乎一直没有派上大用场。吉安觉得这钱花得冤枉,恶魔也觉得吉安有些过分,直到大护法的到来——“能成为对手的,一定是知己”。
其实是对方的外聘律师与我方法务的较量。开始时,似乎胜负已判。恶魔拥有强大充足的枪弹,大护法因被老板拖累丢了乌钢杖,所以恶魔处处占优,大护法节节败退,过程中曾自白“你觉不觉得,他更像黄泉路上的鬼,一步步走来,杀掉他们所见到,厌恶,恐惧的东西,子弹打穿我头顶的木板,打爆我凉透的脊背,我扑倒在你面前,死相难看…”,最终护法被恶魔打断了11根肋骨,“好久没有这样有活着的感觉了,痛的那么透彻!”
以此看出,法务相对偏于稳定、保守、封闭,与外部律师的竞争、开放不可同日而语。至此,外聘律师在与公司律师(法务)的较量中,占绝对优势。
6、小鸣的真相
在大法务的营救失败后,太子仍被囚禁,但他有一个预感——小鸣会来救他。果然,神机妙算的小鸣找到了地道,把太子救了出去,然后到了——吉安家。
小鸣开始表明身份,他是吉安的孙子,但不喜欢爷爷或者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是那臭老头,外面都挂着他的宣传画呢,整天装神仙,恶心死了”。
小鸣的真实想法是让太子等到秋天再回去,因为那时会收获更多的黑蛊石。黑蛊石可致幻,届时可以帮助太子铲除异己,夺得天下,而小鸣借此也可国家重臣。
其实,小鸣就是对方公司的叛徒,想通过向太子政治献金,获得公司高位。不过,他的手段不是通过合法途径,而是魔道。所以,过程中,他要下手杀死大护法。只不过,没有得逞。熟悉西游记者,会发现这段与小雷音寺很类似。黄眉老道就是这里的小鸣。不赘。
7、技术工人卯卯
太子作为一国的合法继承人,大是大非还是拎得清的。于是捡得乌钢杖(小鸣真相的证据之一),去找大护法救小姜,路上碰到了吉安和屠夫卯卯。卯卯虽然只是个屠夫,但他也有理想,就是练就“一刀取人心脏”的技术,以证明自己是庖丁后人。
吉安利用这点,让他每天杀花生人,取出他们脑袋中的黑蛊石,还骗他花生人不是人,是类似猪的畜生。这样,卯卯既可以练习技术,以求有一天可以实现理想,还能有一份工作,所以对吉安感恩戴德。
卯卯其实类似于公司中的技术工种,只求技术的精进,不问方向,不明是非,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大护法第一次见卯卯时,就做了这样的评语,“你的理想这么充满杀气,怕是实现的那天,会是你的终年。”最终,在卯卯的临死前,他一刀取出了自己的心脏,实现了毕生理想。
集安老爷下令处杀花生人
8、太子的悔悟
太子是个高人,还没有见识过现实中的残酷,总是批评大护法,“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每次都把事情搞成这样?”。
当卯卯一刀砍下为了救太子的小姜,当卯卯把太子一顿胖揍、鲜血横流、面目全非时,当他发出“我就是痛,痛就是我”时,他知道了现实的残酷,知道了自己不听从大护法的风险提示以及大护法的重要性。
所以有了下面温情脉脉的对白:
“还能动吗,可怜虫。”
“你终于来了啊,跟屁虫”
“以后能不能跟紧一点,别把我弄丢了。”
尤其是后一句,我们理解为公司老板和法务的和解,法务最终得到了老板的认可和倚重。其实,ceo(执行总监)、cfo(财务总监)、clo(法律总监)作为公司治理架构的三驾马车,缺一不可。
接下来,就是老板的复仇,“杀了他们”,并且不顾大护法的“我断了十一根肋骨,怕是追上他的时候,我也要送命”,还是要“追上他,杀了他。”对此,法务要有心理准备,被老板重用也有副作用。
9、恶魔存在的意义
恶魔还是循着大护法的血迹追过来了。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大护法手里有了乌钢杖。虽然大护法受了重伤,但还是相对公平的较量开始了。
大护法首先是道义上的拷问,“背负着恐惧寻找的终点,非要是末路吗?”,就是职业律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也该有个限度,不至于非要把对方赶尽杀绝。
但也不能排除一些偏执的律师,非要和法务一比高下,将对方置于死地。恶魔就是这样的律师。所以当委托人吉安不断地向他下命令时,他可以一枪将吉安干掉。然而,在与大护法的正面对决中,他是不堪一击的。
相对而言,法务作为公司的一员,忠诚度要比律师对委托人要高些,有明确的利益归属感。但外聘律师不同,“你根本不敢问你自己要去哪里?”,他要面对不同的委托人,顾主是不固定的,归属感不强。当他无法平衡这种状态时,有时就会错把与对方律师或法务比高低作为自己的目标和存在的意义,最终是个无底的深井,讲自己埋没。
但这种律师毕竟是少数的。总体而言,律师和法务还是一个法律共同体,服务内容和方式本质是一样的,也因此可以相互借鉴进而共同提升的。
ps:此处仅从法务从业者角度开分析,很多细节难免有所疏漏,算是一种非主流的解读。导演想象力丰富且有深度,逻辑自洽,从一个切点,就获取了如杯中窥人的看透世界的张力。有兴趣的读者,可参见主流的解读应该如下(引自豆瓣某作者):
1、花生镇——机制内
2、蘑菇——个体意识
3、花生人——无意识群体
4、小姜——社会“异类”(社会功能定义上的“不正常”)
5、眼睛嘴巴——当下情况 大家懂得
6、大护法——未知力量/守护
7、王子——自由之心
8、蓝曜石——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