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杭州城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因为要建地铁站,曙光路的法国梧桐要搬家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条路上浓密的梧桐树荫,已经成了杭州十大文艺地标,成了小清新凹造型的居家必备。
真实怎么文艺怎么来啊。
但现在这一大片树,要搬家了,可让文青怎么活?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最被大家惦记的树干最参天,树荫最茂密的求是路口-浙大路口这一段(上面那张图),其实完全不会动。
要搬家的,是陈经纶体育馆与杭大路之间的那一段,大概500棵树,胸径20厘米以上的,有90多棵梧桐树和60多棵香樟树,其余340棵是小树。这些树,会被迁移到杭州东西南北各个区域。
这些树木腾出来的地方,将进行地铁3号线松木场站的施工。
这次要搬走的,是红色路段上的树木。而绿色路段的法国梧桐,是最大最老最茂盛,也是被po的最多的
尽管不是拆”核心地段“,但走了那么多年的林荫道眼看要没了,总是有点小伤感的。
毕竟有很多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恋爱,在这里变老。
但是,想想是不是有人会更伤心呢?
你们不过是换个地方牵牵手,反正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但是人家,没有门口了。。。
和西湖边那些出名的胖松鼠一样,这里也住着一群松鼠的。
它们是听黄龙洞里唱越剧长大的,和栖霞岭背面的亲戚不一样,它们的世界观更加传统,也更原生态。
杭州西湖边的松鼠,以好吃懒做肥美呆萌闻名于世
它们通常不会成群结队地跑到路上来和人类要吃的,而是喜欢自己找些食物,坚果啊嫩芽啊小蘑菇啊,不同季节,都有不同的时鲜菜。
到了秋冬,和森林里的松鼠一样,它们也会把食物分散地藏起来。有的藏在树洞里拿苔藓盖住,有的刨个小坑就地埋了。
一只松鼠埋藏食物的范围很大,可以想见,一旦这些树被挪走,地面变成工地,松鼠们应该是娶不上媳妇儿了。
松鼠对藏松果有多大执念,看过《冰河时代》的都知道
这个地段的松鼠呢,应该都住了很多年了。按照它们的generation,大概都是从太公的太公就住在这里。换算成人类,相当于你们家从鸦片战争时期就住在这条路上了。
清宣宗道光皇帝爱新觉罗·旻宁
那还是大清道光年间的事儿,杭州很小,出了武林门,就是乡下。松木场是看杀人的地方,杀完了,拿板车一装,沿着还是小路的曙光路(当然也根本不叫什么曙光路),运到西面的山林里埋了。
直到30年前,这段路仍然很小。两侧不是山林就是田地。只有两辆车从这里穿过,一辆叫28路,一辆叫16路,分别开往红太阳广场和平海路。对住在这里的人而言,那两个地名,就代表着“城里”。
“曙光路上梧桐树”,现在名气很大,其实树龄真正很长的并不多。如果你真是有心的文青,就会发现,浙大附中和求是村中间那两三百米,法国梧桐明显大过曙光路上其他地方,这才有点文青嘴里“遮天蔽日”的派头。
曙光路其他路段的法国梧桐,明显要小得多,超过一人抱的几乎没有。当年因为道路拓宽,老一代的法国梧桐,大多也都被迁走了,这些都是当年新种的——不过这句话,也有20多年了。
那时候,杭州的法国梧桐远没有现在的地位——当时的文青都在写诗呢,没有自拍发个朋友圈这种玩法。
甚至很多人讨厌这些梧桐树。春天,它们随风飘荡的种子和花粉很容易引起咳嗽甚至过敏。夏天,从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五颜六色,能像地毯一样铺满路面。杭州话里管这些虫子叫做“毛辣痒”,你一不小心被他们蜇了,就是又辣又痒的感觉。而到了秋冬,法国梧桐的无穷无尽的落叶,也会招来环卫工人的抱怨。
不只有松鼠看起来很萌好不好?
也不只有松鼠被拆迁了好不好?
曾几何时,杭州甚至掀起过要不要更换行道树种的讨论,针对的就是法国梧桐——尽管它们从民国时期,就被定位成杭州最主要的行道树。
松鼠在那个年代里,也过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首先,它们有大得多的活动空间,以及更多的天然食物。
高大的法国梧桐并非松鼠最喜欢的家园,但作为行道树,巨大的树冠别有妙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冠总有几处离得非常近,甚至交错上,这里就是松鼠国界的桥梁。这样的景象,你如今在杨公堤还能经常看到。
当年,曙光路上这些松鼠的爷爷的爷爷,就是从树梢上越过马路,跑到对面的田里去觅食的。只不过,后来田地变成了楼房和广场。
法国梧桐这种“行道树之王”,一平米的占地,就能产生一千平米的树荫。没有了这些树荫,松鼠,当然还有其他的小动物原住民,会退到离道路更远的地方,重新安家。
当然,松鼠们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城市在发展,拆迁工作刻不容缓。地块拆迁有期限,真情服务无止境。
面对镜头,松鼠们说:舍小家为大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